史蒂芬见状，起身按了下床头的呼叫键。很快就来了护士，又叫来了医生。确认了千瑾恩身体状况良好后，便取下了呼吸机，但仍需观察一会儿。

待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之后，千瑾恩盯着天花板，苦笑了一下。

“我以为我已经挺健康的了。”她仿佛自言自语，又仿佛是在对史蒂芬说话，“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我是不是该死了？”

当初她的苏醒就被认为是一个奇迹。有人认为她是劫后余生，有人认为她是死里逃生。

听起来是一个概念，对她来说却是不一样的——前者是活，后者终归会逃不过。

睁开眼，一堵洁白的墙。

鼻间是消毒水的味道，熟悉到了不再刺鼻的地步。

千瑾恩以为自己回到了九岁那年——车祸之后，她在重症监护室里醒来，看到房间外一窗之隔的妈妈泪流满面。

然而耳边响起的却是一个熟到不能再熟的欠扁的声音，故意用做作的英式发音道：“啧，叫你这么拼命。”

尽管插着呼吸机，千瑾恩还是对着史蒂芬翻了个白眼。

这样的话千瑾恩以前不是没说过——当然不是当着父母的面，史蒂芬的脸色却和往常一样马上黑了下来：“你放屁。不准乱讲话。”

千瑾恩扭过头来，看着他那张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的俊脸，微微笑起来：“知道了。”

因为方才的昏迷，她的脸色还显得很苍白，此时的笑看起来也十分虚弱。史蒂芬看在眼里，怒火更甚，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最终他只是心疼地握住她那只没插上针的右手，像以往那样安慰她：“我让他们在左手给你输液，这样你就还能用右手画图了。”

千瑾恩看着他，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掌心。

史蒂芬却直接正确解读了她的眼神，从一旁拉了张椅子，吊儿郎当地坐下，翘着二郎腿：“我一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了，虽然说本来也没指望着你来接我，但杳无音信的，太伤心啦。既然如此，我就只好去你公司找你，结果正好碰上了救护车。我瞥了一眼，发现是你，就跟你同事说了一下我是你朋友，了解你的情况。你的同事很通情达理，见状就捎上了我，我在路上就和医护人员说明了你的情况。”

他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下巴：“bytheway，医药费可是我给你付的。”

千瑾恩打量了一下病房的环境，看起来是单人房。

她挪了挪下巴，史蒂芬再一次正确解读：“放心吧，我不会跟叔叔阿姨透露的。fyi，你的医保和意外险应该也能补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费用。”

千瑾恩闭上了眼，没再说话。